文

易晓阿妹

想必大家还记得在疫情期间疯狂出圈的丧尸大剧《王国》（又名：《李尸朝鲜》），这个被Netflix寄予厚望，斥巨资打造的「王国」系列在7月23日推出了它的前传「特别篇」《王国：北方的阿信》。《王国：北方的阿信》（2021）然而，这一次，「王国丧尸」再次袭来，引爆的不是观众的荷尔蒙而是满屏的「尴尬」。作为一部主打丧尸恐怖的宫斗权谋剧，竟然让人看出了「大河剧」的味道，我想这是对丧尸片的「降维打击」。《王国：北方的阿信》追溯了前两季中「丧尸」的起源，而这一切的源头则是来自一个女真族女孩对朝鲜和婆猪卫的复仇。然而，这样一个以小搏大，以弱斗强的爽剧设定却只出现在了整个特别篇的最后三十分钟。而前面整整一个小时，特别篇为我们呈现了一个「外交事故」，朝鲜贵族杀害了婆猪卫的十五名战士后，朝鲜方为了避免战乱，陷害女真一族，导致女真族被婆猪卫灭门。整个故事非常简单明了，这里的所谓「陷害」，其实更像是「献祭」，因为这里的女真一族本就没有基本人权的「城底野人」，只是依附于朝鲜的低等族群。 而面对这样一个本就朴素的故事，导演则用上近乎「白描」的拍摄手法将原本就不丰富的文本变得更加贫瘠，最后观众看到的则是从剧情到影像都缺少说服力的近似半成品的作品。虽说我们可以在故事上允许这部前传「特别篇」是「不完整」的「序」，但它依然是一个有片头，有片尾甚至有宣传通告的需要「完整」叙事的影视作品。 故事的一开篇，就有猛虎捕鹿的画面，而这个原本有指射意义的隐喻场景却被处理成了「动物世界」镜头下的俯拍风景片视角，即使观众能够通过逻辑常识构建这里的隐喻设定，也无法从影像中获取更多有用信息，而且如此自带祛魅的拍摄手法，影像的神秘感也被消解在了直白的叙事镜头之下。包括女主雅信发现「生死草」的过程，影像叙事在其中所发挥的作用，微乎其微。 随后，一个近似于「行为艺术」的裸体堆叠出现在镜头之中，不得不说，这个只有几秒钟的邪典画面是很有视觉刺激，让人一度觉得这是一个口味猎奇的丧尸悬疑片。然而看完整个特别篇之后，回过头再看这样一个「美术布景」，会觉得是一种噱头和浪费。因为整个故事就没有「悬疑」，又何来解谜？这个画面的存在只是一副功能性「图片」，除此之外，它没有任何叙事意义。后面的剧情中，朝鲜军官看了一眼尸体的「图片」，便确认了凶手，而为了让观众也能够立马成为知情者，不耽误推进剧情，导演便直接把镜头切到了真正的凶手身上，凶手既没有挣扎也不狡辩，而是大方「认罪」。而这整个叙事过程没有任何的过渡衔接，也没有任何的戏剧转折，全是非常干瘪的对话场景。中间部分，还穿插了「闪回」画面，来解释为什么朝鲜当下不能惹怒婆猪卫，展现了婆猪卫的残暴形象。然而，这样的「闪回」却是硬生生地把人拉入进了类似「历史科普」的「现实」世界。影像叙事的虚构感遭到了破坏，观感上也产生了断裂。 而更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部丧尸剧「王国」番外前传，竟然抛开了「丧尸」，反而去强调了族群之间的矛盾。女主父亲是朝鲜安排在婆猪卫女真族的间谍，而他则负责将「人是老虎杀的」这个信息在婆猪卫女真族之间传播开来，结果，婆猪卫的人发现老虎早已死去的怪事，而且肚子里没有死人的骨头，于是女主一族被灭门。这个情节设置将一个丧尸片，彻底变成了一个族群之间的斗争戏，「死老虎复活」对这些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族群之间的抗衡制约。不知道这里是想要讽刺人性，还是偏了题。而原本观众想要看到的剧情，比如，「生死草如何被发现？」、「丧尸如何被制作出来？」，这些剧情都在片中被一笔带过。采访中，导演提到想要「创新」故事，希望能够呈现出格局更大的设定。但是在这部《王国：北方的阿信》中，能看到的只是一些零碎乏味，缺乏想象力的断裂叙事。 再来看片中的人物设定，回想《王国》的前两季，除了主角李苍和他的赶尸小分队，就连反派也有「人物个性」，无论是变态还是嗜权，总之前两季中除了女主，配角依然有立得住的人物设定。而这部「特别篇」中除了女主雅信，其他人几乎都是符号化的存在，象征「权力」的朝鲜军官和婆猪卫首领，象征「底层」的女真一族，每个「符号」各司其职，把自己的「符号」行为贯彻到底，从而构成了女主的复仇。而且，由于整个片子的色调偏暗，场景又设置在了粗犷肃杀的北方地区，导致了观看过程中对人物的辨识感很弱，也难以跟着人物的视角走入剧情中。可以说，这部片子几乎是「牺牲」了所有人物甚至是「牺牲」了吸引观众的「丧尸」，来塑造了一个「复仇女神」——雅信。 所以，也许正如导演所说的「这部片子可能对粉丝来说，并不是他们想看到的。但是我希望我们能够传递出我们想要在「雅信」这个故事背后的创新立意。」而这个立意确实在最后的场景里面传递出来了，雅信将自己的亲人变成了丧尸，并将他们豢养起来，让他们一直「陪伴」自己。「生死草」成为了雅信反抗颠覆权力的复仇武器，女真一族被当作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全族献祭，而雅信则让这些曾经的「权力阶层」沦为自己族人的祭品甚至是「食物」，实行了彻底甚至是无差别的复仇。 最后，如此强调「大女主」人设而舍掉其他叙事元素的创作值得吗？对于《王国：北方的阿信》来说，显然这是破坏了一部影视作品应该具备的基本叙事要素，但是对于整个「王国」系列后续的剧情发展，也许，可能，有更大的意义。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也许是新网络剧时代下，Netflix这样的网络平台能够给到的创作者最大化的资本支持，毕竟团队所呈现出来的作品质量和反响存在不可控性，但是这种给予创作者话语权的创作模式还是值得肯定的。